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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拉登之死在东西方两个世界里同时激了巨大的涟漪。但是,从这一大事件里,东方极力想要看到的是政治阴谋,而西方看到的则是法治和人权的缺失。它就像一面镜子,将各自社会的治理体制和各自人民的思维方式展露无遗。

 

 

上篇:东方世界的“阴谋论”之争

 

    5月2日,本•拉登在巴基斯坦被美军特种部队击毙的消息经奥巴马总统正式宣布以后几个小时,我以前报社的一位同事——他已定居美国多年——在MSN上意味深长地问我:“你真的相信拉登已经死了吗?”

    我吃惊地反问:“难道你认为奥巴马会欺骗全美国和全世界?”

    他更加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对美国政客的信任度远远超过了我这个美国居民。”

    那一刻,我仿佛能够穿越MSN视窗看到那一边他那带着善意的嘲讽眼神。出于对年长他好几岁的我的礼貌,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你太天真了!

    我的这位朋友确实具有不一般的政治敏感——在此后的几周里,随着越来越多更加具体的信息不断地被披露出来,许多个版本的关于本•拉登之死的阴谋论的怀疑持续发酵,不仅在中国,也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染到整个世界,当然也包括美国本土。

    我大致梳理了一下,撇开许多相对更加专业和次要的细枝末节,媒体和社会大众大多把怀疑的重心聚焦于以下三个问题:第一,既然本•拉登及其旁从并未有力抵抗,为什么身经百战的海豹突击队不活捉他,而要将其打死?第二,为什么美国当局要那么迫不及待地将本•拉登的尸体海葬?海葬即意味着永远地销声匿迹。第三,有关本•拉登之死的几乎所有信息——尤其是所谓DNA和脸部鉴别等的验尸证明等等——都是美国政府口说的,但迄今为止美国方没有公布任何可供检验的证据,社会也未得到任何令人信服的旁证。相反,与拉登和基地组织有密切关系的塔利班第一时间公开回应说,现在断言拉登已死“为时尚早”;基地组织本身却是在事情发生整整一周后的5月6日才对外宣布确认拉登已死的,况且其真实性尚待验证……

    雪上加霜的是,美国政府对外公布的许多信息存在着明显的前后矛盾,例如,击毙拉登时他是否持有武器并反抗?他有没有用妻子作人体盾牌?那架在行动中坠毁的美军直升机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央情报局局长帕内塔5月3日接受NBC采访时说政府将公布一张将拉登海葬时照片,但第二天就被奥巴马总统否定,理由是“从国家安全角度考虑,为了防止煽动穆斯林世界的反美情绪,”而且,“即使‘眼见为实’也不会平息一些人的质疑”。巴基斯坦媒体还报道说,在突击行动中被捕的一位据称是拉登女儿的12岁女童告诉巴调查人员,实际上美军是活捉了他父亲后在当着他家人面枪杀了他……

    所有这一堆混乱不堪和漏洞百出的信息都进一步加剧了人们的怀疑,而这些怀疑最终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问号,也就是我那具有先见之明的朋友早就暗示的:奥巴马政府对美国和世界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在不久后的大选中增添胜算。

    至于这个弥天大谎的谜底,则又有许多个版本,着实令人叹服人类无边的想象力。最简单的说法是本•拉登根本就没有死,阿伯塔巴德的周末突袭压根就是一场演给外人看的戏。我在新浪微博上看到的另一种说法更有创意,它认为美国其实在很久以前就捉到(或杀死)了拉登,白宫选择在此时公布他的死讯,是为操纵选民。众所周知,国会内两党围绕预算案的争斗和僵局正把奥巴马政府搞得焦头烂额。一位网友跟帖道:说的有道理,美国人也熟读中国兵法啊!还有一些说法看似更离奇,但其实是老调重弹,它宣称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叫做奥沙马•本•拉登的人,他和所谓的基地组织,从头到尾就是美国(或以色列)为了称霸世界(或称霸中东)一手虚构出来的故事……

    不管上述这些数不尽怀疑和想象究竟是出于何种动机和站在何种价值立场上,在我看来,它们共同传递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世界各地的人民对政府是多么的不信任!虽然在这件事情上针对的具体对象是美国政府,但怀疑论者的潜意识里其实是把揣度自己国家政府的那种思维模式套用到美国政府身上。

    但是,我还要接着指出,以这种政治上的超级成熟甚至老谋深算去分析美国政府的行为,越是驾轻就熟,很可能就越是显示出我们对美国政治体制的惊人的无知。我在这里提请读者花点时间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为什么阴谋论差不多全部来自非西方社会里的民众?或者更直截了当地说吧,为什么欧洲和日本这些民主国家里很少发出类似的怀疑?将这个现象解释为这些国家的民众普遍亲美大概会有很强的表面上的说服力,至少在大多数中国人看来是这样。但真实的情况是:举个例子来说吧,首先,法国的民众并不亲美;其次,他们对本国政府都从来是满腹狐疑,何以竟反而会去轻信美国政府?因此,我的答案是:这些国家里的民众比我们更加了解和熟悉民主宪政之下的政府行为模式,他们知道政府在什么情况下会撒谎,在什么情况下不会撒谎。在这个问题上,我那位美国朋友的成熟和我的天真正好形成了一个空间上的错位。

    我一点也不想把美国政府和奥巴马总统想得太好,当然我也没有必要把他们想得太坏。我认为,上述这些阴谋论者所怀疑的事情,在许多时候,美国政府和奥巴马可能都很想去做——谁不想享受那种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力带来的快感呢?问题在于,美国体制决定了政府没有能力做到这些阴谋论者设想的事情。而在世界上其他许多国家,这是轻而易举的,也因此才会滋生这样的怀疑。

    美国的国会并不是一个走走形式的橡皮图章,美国的法官和检察官也不是谁权力大就听谁的,美国的反对党更不是执政党或政府豢养的一群随声附和者……美国的新闻媒体很可能或多或少地充当利益集团的“喉舌”,而不像它们自称得那么独立,但有一点却是十分肯定的:它们不是执政党和政府的喉舌……

一句话,盯着白宫和奥巴马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们要扯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并始终保守住秘密,简直是没有可能的——39年前的“水门事件”就是前车之鉴。有无数人士渴望着揭穿总统和政府的那些不可告人的阴谋和丑闻,怀着各种高尚或卑贱的目的——有人可能是为了维护正义,有人可能是为了出名,还有人可能是为了发财……最终的结果,是使得绝大多数的阴谋和丑闻胎死腹中。

对于那些一肚子中国式政治谋略的阴谋论者,我还想特别地指出:如果你以为美国的整台国家机器中的每一个执行者都能够把思想统一得像一个人,紧密团结在以奥巴马为核心的民主党政府的周围——比如,去制造一场击毙本•拉登的谎言,那么,你其实并不是把美国人看得太坏了,而是过高估计了人性中的忠诚美德。世界上如果有其他地方能够做到这样,那也不是因为人们发自内心的忠诚,而是制度上的强制使人因恐惧(反面即贪婪)而屈服罢了。试想一下,在决策和执行这次任务的全过程中,参与者和知情者总不下一、二百人吧?他们的个人品德和政治倾向又有谁能打包票?出现了这样一个惊暴世界的弥天大谎,对共和党来说,就是一个在下一次大选中扳倒民主党的最大利好;对民主党内部的其他实力人物来说,很可能是取奥巴马而代之的绝好机会;对媒体来说,当然是吸引受众的最大卖点……于是,出售这个秘密,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收益?这笔帐是谁都算得来的。最重要的在于,出售和传播这个秘密的人们在美国体制下是用不着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和事业前途的。

    美国和美国政府可能的确很强大,强大到奥巴马在那天的演讲中用以激励民众的那样:“作为一个国家,我们无所不能。”但是,封住国民的嘴,不让大家说话,恰恰是美国政府最无能为力的事情。上面提到的那位新浪网友有所不知,并非中国人天生比美国人头脑更复杂,而是美国的体制使中国兵法中的许多政治计谋失去了用武之地。

    当然,如我在前文中已经提及的,美国政府在此次行动中也并非完全没有一点秘密和谎言。假如我的猜测是对的话,美军突击队员一定事先就已经得到上级的明令或暗示:击毙而非生擒拉登,而不像政府发言人宣称的那样是因为他反抗才遭击毙。这是因为,要一个死的拉登比要一个活的拉登,对美国政府来说要有利得多。如果活捉拉登,那么接下来就将是旷日持久的审问、搜证和审判,历时很可能长达几年,鉴于拉登在全球恐怖主义中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这期间将会发生多少不可预测的麻烦和风险?再者,根据美国通过的特别法令,凡在反恐战争中抓获的俘虏,都必须关押在美国本土以外的地方,实际上也就是必须将拉登拘押在古巴关塔那摩美军基地监狱。然而,民主党与共和党政策分歧的很重要一点,恰恰是它主张关闭关塔那摩监狱!这又会带来多大的尴尬?

    只是,奥巴马政府未必没有估计过,这些“小九九”和不诚实即便公诸于世,也是完全能得到大多数美国人的理解和谅解的。这就是前文所说的,政府能够向民众撒的谎。

    透过弥漫在本•拉登之死事件之上的重重阴谋论烟雾,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政治制度与政府行为之下形成的民众思维方式对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政治制度与政府行为所产生的严重不了解和错误估计。有人也许会反对我说:那么,为什么在美国怀疑拉登未死的也大有人在,而且好莱坞经常拍类似的阴谋大片,故事的背景都是美国自己?我的回答将是:这正好折射出世人(包括美国人)对美国理想的脆弱性的持续担忧,当然也就更加凸显出美国国父们当年费劲心机设计和建立起这套体制的极端必要性。

 

下篇:大西洋两岸的“合法性”之辩

 

    危机能够促进内部团结,而安逸总是引发分裂。这句话用在西方世界针对本・拉登及其领导的基地组织的反恐战争上面,再恰当不过了。

    10年前的疯狂的“9・11”袭击激起了整个西方的的同仇敌忾,就连素来对英语民族心怀微妙情绪的孤傲的法国人也不吝在自己的报纸上发表《我们现在都是美国人》这样的社论,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好景不长,随着以法德为代表的欧盟与美国(当然还有它永远的支持者英国)在未经联合国授权即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合法性问题上的严重分歧,大西洋两边的新老两个半西方世界的关系一度跌落到了冰点。法国人至今都不会忘记美国人对自己的嘲笑——“投降派奶酪猴”(cheese-eating surrender monkeys)”;德国人也不会忘记,当时布什政府的鹰派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一位德国移民的后裔——尖刻地揶揄德法这两根欧盟的支柱为“不值得美国认真理会”的衰落的“老欧洲”。这使得拉姆斯菲尔德的一位德国堂兄一怒之下公开声明,不再认自己这门出言不逊的美国亲戚。

    之后发生在马德里、伦敦及世界各地的许多恐怖袭击迫使欧洲与美国不得不勉强地走到一起,虽然期间双方一直口舌不断。

本月初美军击毙头号恐怖分子本・拉登的新闻传来,在全球各地激荡起迥然不同的社会反响,尤其是在西方与伊斯兰世界之间增添了新的复杂的爱恨情仇(例如它暴露并加剧了美国与反恐伙伴巴基斯坦之间的不信任关系),这些自不待言。最有意思的是,它在表面上如同手足的大西洋两岸也再度引发了不和谐的声音——美国政府和人民当然是毫无保留报之以欢庆,而在欧洲,除了英国首相卡梅伦的情绪一边倒之外,我们看到,法国总统萨科奇和德国总理默克尔虽然也在第一时间发表声明予以祝贺,但他们的态度显然要谨慎和保守得多。

在政府冠冕堂皇的外交辞令之外,民间的声音就要刺耳得多。随着越来越多细节的曝光,在欧洲,不少媒体开始质疑击毙本・拉登的合法性和道德性。德国前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对德国电视台明确表示,在未遇到本・拉登抵抗的情况下直接击毙他,“这很明显是违反国际法的。”这一观点也得到了德国绿党政治家汉斯-克里斯蒂安·施特勒贝勒的有力支持,他在接受德国之声电台网站采访时说,这么做既不符合基本的国内法,也不符合国际法。公开批评扬基大兵违法的还有法国国家宪兵干预部队(这是法国反恐精英部队)的前负责人克里斯蒂安·普鲁托。在他看来,由于未征得主权国家的同意,美国在巴基斯坦领土上采取军事行动击毙本·拉丹完全是非法的。

即使是在盎格鲁-撒克逊世界,质疑的声音也不绝于耳。英国肯特大学的律师迪克·格里夫、英国国防部律师迈克尔·曼斯菲尔德和澳大利亚知名人权律师杰弗里・罗伯逊都指出,这次袭击看起来“像一起没有适当司法程序的法外杀人事件”。“这不是公正,这是对公正的曲解。公正是指将某人带上法庭,根据证据认定其罪行并对其进行判决。”英国一家报纸的主编甚至写道:“民主国家不会不经司法程序就处决罪犯……如果绕开这一程序,那么你并不比恐怖分子高明多少。”

无疑,这些又进一步加深了美国人对欧洲的成见。被绝大多数美国民众视为理所当然的是,击杀本・拉登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没有任何法律上的障碍。这些天来虽说美国媒体也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但它们几乎是一边倒地寻找各种理由为美军的行动和美国的政策辩护。

    按照中国媒体的一般逻辑,这种口舌之争反映的是自然西方内部不同利益之间的分歧,简言之,即美国与法德所代表的欧洲在共同反对针对西方的国际恐怖主义时有它们各自不同的利益考量。这里的利益,自然是指政治、军事、经济等现实利益。

    这种看法当然不是毫无道理的,但我觉得,片面强调这种一元的“利益论”,恐怕是阉割和简化了人类社会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它将人类的理念视为现实利益的简单镜像,从而大大低估了人创造历史的能力。况且,这种逻辑还武断地认定,美国和欧洲各自的所谓“利益”是铁板一块的。但实际上,熟知中国事务的分析人士应该很明白,针对同样一个与国际相关的问题(比较典型的如人民币汇率问题),我们自己内部的不同群体也总是具有不同的利益及代表它们的不同观点。

    因此,在我看来,大西洋两岸在反恐问题上的严重分歧更多地体现了西方内部的不同的国际秩序哲学及政治理想,而这种观念上的分歧又与欧洲与美国近现代的不同历史经验密不可分。

    经历过历史上无数次血腥争战——特别是过去100年内的两次惨绝伦寰的世界大战——洗礼的欧洲,早就厌倦了那种丛林式的世界图景。二战以后,随着怀有历史夙怨的法德两个民族的和解和基于统一市场基石之上的欧盟这一超主权政治形态的成功建立,现代欧洲人普遍相信,人类的纷争可以通过商业的融合、法治的普及和文化的多元包容来得到最终解决,而非必须诉诸武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欧洲人正在践行着伟大的启蒙思想家伊曼努尔·康德200年前描述过的那条通往“永久和平”之路。

    美国拥有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建国历程,在历史上其本土又从未遭受过外来攻击(如果不算距离大陆千里之遥的“珍珠港事件”,“9・11”事件是第一次,也因此它对美国社会造成的创伤是外人难以想象的),那种新世界特有的道德上的自我期许和面对世界时的孤立主义精神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世事的变迁,演化成一种牢不可破的“美国例外主义”。这种观念的核心是:美国的确也是欧洲启蒙运动的好学生,甚至还是启蒙运动的直接产物,在本国内部与欧洲人一样坚守自由、民主、法治、人权原则;但面对这个残酷的丛林世界,美国的行动可以不受任何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事实上,两百多年来,这种“美国例外主义”一向就不乏广泛的市场,而美国的迅速崛起乃至称雄世界,仿佛又反过来强有力地证明了它的正确性和正当性。在美国的现实主义者们看来,欧洲人之所以能够优雅文明地享受眼前这个“后现代天堂”,正是美国在丛林里野蛮搏斗的结果——美国为整个西方的和平天堂建造了一道坚实的长城,却唯独把自己关在了城外。(有关美欧关系与美欧政治理念的差异,有许多相关的学术和通俗著作论及,本文此处对美国新现实主义政治学者罗伯特•卡根所著的《天堂与实力——世界新秩序下的美国与欧洲》一书中的观点有所引用)

    从我这样一个局外的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大西洋两边的分析实际上体现了西方的一种持续的内部张力。并且,很可能正是这种内部张力才使得西方得以延续其生命力和创造力。将现实世界看成一曲田园牧歌,认为一切纷争都可以像欧盟内部那样通过法律和市场的手段来协商解决,确实是有些天真了。美国的看法没有错,正因为有了美国和北约,欧盟的存在才有保障。但反过来,将世界看做完全是弱肉强食的丛林,似乎公义从来就没有、也不可能在人心中存在过,也是极为简单粗暴的。这里顺便再提一下,可能是受媒体宣传及“中国崛起”的自信心膨胀的影响,当下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正是以这种眼光看待世界的。美国或许的确强大,但它不可能强大到可以忽视整个世界的感受。退一万步说,即使它能够征服世界,也不可能征服人心。

    这两种不同的政治理念也许还可以用美国学者小约瑟夫・奈提出的所谓“硬实力”与“软实力”来解释,它们都不可或缺也不可偏废。就拿对付国际恐怖主义来说,在刀光血影的战场上消灭基地组织和本・拉登,的确离不开美国式的硬实力。但这也可能进一步加深了美国(西方)与穆斯林世界的裂痕,当年小布什政府的许多卤莽的单边行动的客观效果不是在解决恐怖主义问题,而是培养恐怖主义的土壤,激化恐怖主义的情绪。长期而言,要缓和乃至化解西方与穆斯林世界的深刻敌意,真正实现双方的和平共处,则有赖于欧洲式的价值理念和老于世故的政治技巧。

    写于2011年5月5- 8日本,发表于2011年5月16日出版的《经济观察报》“观察家”版,略有删节。见报标题:本·拉登之死是一面镜子;链接:http://www.eeo.com.cn/observer/qqsj/2011/05/20/201737.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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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季冰

陈季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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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12月生于上海,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曾任上海经济报副总编辑、东方早报副主编,现就职于上海商报社。著有从近现代历史出发探讨“中国崛起”问题的通俗学术著作《下一站:中国》。本博客内所有文章(除特别注明外)版权均为陈季冰所有,欢迎浏览,如欲转载,请事先与本人取得联系。 chjb@vip.sina.com。欢迎关注我的微信公号:冰川思想库,ID:bingchuansx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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